结果进了酒吧找个软绵绵的沙发，周承整个人就跟重新续杯了一样，又精神又懒惰，不停把酒精输入自己的身体，偶尔会和李明家絮絮叨叨，但话语意义全无分辨的意义。

他窝在沙发里，握着一杯凉冰冰的酒，指尖摸边转了一圈儿又一圈儿，周承让他喝，李明家就光明正大放在嘴边沾一沾，连脖都不仰，平视着看他。

“不是说请我喝酒吗？喝啊。”周承把腿放在桌子上，抬眼看他，盯着李明家的嘴唇，好像在检查。

依旧没动，他若无其事，说：“请你喝酒。”

李明家把“你”这个字加了重音，因为他酒量一直很差，之前也罢，在这几年里也没养出来。而且他非常不喜欢喝醉的感觉，像整个人悬在哪里失控了，脚下踩棉花，走不动也说不动。

尤其是在这个他控制不住自己感情的人面前，更加的不喜欢。

因为这种感情本来就很像喝醉了做出的固执的决定，双重失控叠加在一起，他觉得自己一定会混乱。

“那多没意思啊。”周承模样像起哄，向他那边挪了挪位置，握住李明家手里攥着的酒杯的杯底，凑在自己的嘴边，稍附身，就喝了半杯下去。

李明家看着喉结因吞咽而上下滑动的周承，有些恍惚，灯光总爱乱晃，一路攀爬在他的鼻梁，留下半边阴影，睫毛每根都很清楚，肌肤上粗糙的小缺陷也很清楚，那张脸放大了，越真实越令人想要触碰。

于是他手腕使力再攥紧，举起那被喝了一半的酒杯，很有一些小心思，瞄着刚刚周承喝过的地方，闭上眼就往嘴里倒。

液体溢满口腔，舌尖缩着卷起，自然流畅地咽下，一路滑入肚里，然后一点点在脸上发酵。

周承这才发现李明家喝酒太容易上脸，先是脸颊一点淡红，脖子也红了，不知道耳朵有没有，于是他侧过脸往他发尾那里看过去，却对上了李明家的目光。

有些心虚，好像什么东西被戳穿。

他硬生生挺着自己的视线没有移开，去看李明家已经有一些涣散的眼睛，他是下垂眼，眼尾柔和向下，紧贴一个小痣，长相就是很忧郁的温柔，好像一瞬间让人丧失了对他之前所有的印象。最初的坏印象，后来的好印象，再后来被告白而产生的纠结的印象，全都消散了，只剩下眼前这个陪自己喝酒的人。

于是突然产生一种好奇，发自内心，明知道问出来会使双方都措手不及，但是借着酒劲，周承还是问了出来。

“你那时候为什么会喜欢我？”

因为在当时的周承看来，这件事是没有任何道理的，所以一直有些奇怪，咬准了今天气氛正当好，干脆全部说开，不然可能就真的成为一个解不动的谜。

话送出口，果然还是先得一阵尴尬局面，因为李明家只是视线向前，眼睛没有焦点，好像在想，又好像没有。

周承躺在他旁边的沙发上，又拿了一瓶酒，装作没问，但是也不开启其他话题，仅仅持续着喝酒的动作。

在他喝了又快半瓶，甚至困意都袭来的时候，李明家说：“你肯定没有喜欢过谁。”

等了半天，只等来一个结论。周承仰头晃晃瓶子，没有反驳也没有同意。